花箋歷史悠久,風韻獨特,是古今文人雅士書信往來、唱和題詩的風雅之物,是寶貴的歷史文化遺產。我對花箋情有獨鐘,喜用毛筆在宣紙彩箋上隨意揮灑,風雅之韻躍然紙上,于是收藏宣紙印制的花箋,成為我的業余愛好之一。
花箋,是一種精致華美的箋紙,根據功用不同又分作詩箋、信箋等。花箋大約得名于南北朝時期。當時,以五色花箋書寫詩賦文章,已廣泛應用于文人筆墨之間了。唐朝時,四川所印“薛濤箋”最為著名。尤其是顏方叔紙鋪的紙箋,有杏紅、露桃紅、天水碧、羽鱗等色,色形俱美。還有江西鉛山紙、臨川白鹿紙等。在宋、元時期,花箋形式多樣,圖案內容更加豐富。元代書畫家趙松雪、鮮于樞自作觀音箋、清江箋,也十分有名。明清時,箋紙業已十分繁榮發達,其品種有皇家灑金箋、五色粉箋、五色大簾紙、蠟箋、金花箋、描金山水圖箋等。
在明代,花箋集書畫、文學、印刷于一體,常印有淡雅可人的山水花鳥、飛禽走獸、人物故事、秦磚漢瓦,以及詩詞名句圖案,令人賞心悅目,愛不釋手。明代木刻精印的吳發祥《蘿軒變古箋譜》、胡曰從的《十竹齋箋譜》,成為我國歷史上最早的箋譜巨制,名揚海內外。隨著木刻水印技術(一種套印技術,用于復制美術品,根據畫稿著色濃淡、陰陽向背的不同,分別刻成許多板塊,依照色調進行套印或疊印)的發展,到了清代,箋紙印刷達到鼎盛時期,除傳統的花箋外,不少文人雅士喜自制書齋館名專用箋。宮廷用箋紙或描金,或木刻水印,或織錦,描龍繪鳳,富麗堂皇。清代《芥子園畫譜》作者李漁自制角花箋,趙之謙制梅花箋,吳昌碩制桃花箋,沙山春制竹林七賢圖案箋,五彩繽紛,古樸典雅,耐人尋味。
民國時期,花箋使用雖然受到新文化運動的沖擊,但亦有不少文人自制宣紙花箋而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景象。魯迅與鄭振鐸合編的《北平箋譜》收集北京琉璃廠榮寶齋、松華齋、靜文齋、寶晉齋,上海朵云軒、九華堂等齋館箋紙藏版,精選其中的331幅古今名人畫箋,于1933年木刻精印100部,分送友人,成為近代出版史上的一件大事。該書宣紙線裝,色彩古雅,集雕刻、印刷、圖案三絕一體。收錄了林琴南的山水箋,陳師曾的詩箋,戴伯和的鶴箋,李柏霖的花卉箋,王振聲的動物箋,姚芒父的唐畫壁磚箋,西域古跡箋,齊白石的人物箋,吳待秋的梅花箋,陳半丁的花卉箋,王夢白的羅漢箋,還有清末為慈禧代筆的女畫家繆素筠的花鳥箋等,圖案內容十分豐富,為當時的文壇藝林平添了一段佳話。同時,北京榮寶齋印制的《新記詩箋譜》和仿古詩箋,上海朵云軒印制的仿古名箋,天津文美齋出版張兆祥繪制的《百花詩箋譜》,為當時文人雅士營造了一種懷古氛圍,成為文人案頭的心愛之物。
20世紀60年代后,箋紙式樣發生了巨大變化,傳統的宣紙印彩箋和八行豎格箋,改為機制紙印橫格箋;而后隨著鋼筆的普及,便再難見到毛筆書寫時的墨彩氣韻了。特別是隨著新世紀信息技術的發展和辦公自動化的普及,傳統的毛筆書法和文房四寶幾乎退出了實用舞臺,而僅僅居于藝術范疇。宣紙花箋也成為傳統文化守望者和收藏者把玩的藝術品,僅供賞玩收藏。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李清照《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箋紙,曾是古人“魚腹載簡,鴻雁傳書”的文化使者,如今雖已不是流行之物,但其翰墨古韻卻也一直吸引著一大批文人雅士。收藏宣紙花箋,便是收藏一份閑情,一種心境,一份守望。習詩作文、與友書信,一支毛筆、一張花箋,風雅自在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