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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宣紙集團公司的檔案室里至今還留有幾幅極為珍貴的書法作品,其中就有郭沫若先生的兩幅手跡,其中一幅就是流傳到現在、也是對宣紙的經典評價:“宣紙是中國勞動人民所發明的藝術創造,中國的書法和繪畫離了它便無從表達藝術的妙味”。這幅對宣紙高度評價的書法作品寫成于1964年秋天,被傳開后,成為文學界、紙史學界、企業界等各階層爭相引用、傳抄的名言,這同樣也是郭沫若先生書法作品中的精品。
眾所皆知,郭沫若先生是我國近代著名的文學家、歷史學家、詩人,眾多的頭銜加載他一身,其學術成就是一座讓后人不得不仰視的高峰。在書法藝術方面,郭沫若同樣成就璀璨,在現代書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的書法以行草見長,筆力爽勁灑脫,運轉變通,韻味無窮;其楷書作品尤見功力,氣貫筆端,形神兼備。以“回鋒轉向,逆入平出”的藝術風格,充分展現了他的創造精神和鮮活的時代特色,由此被世人譽為“郭體”。
郭沫若之所以成為一個重要的書法家,與他涉獵的領域和所處的年代有著很大的關系。20世紀 20年代末,郭沫若旅居日本,由金文、甲骨文入手,以字辨史,借史鑒今,諳熟了漢字以及書體的演變的軌跡,也創立了古文字研究的科學模式。特別在民族危難的抗戰時期,他將詩詞創作與書法相結合,筆墨間包含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此間,他的書法作品字型結體、筆法起運、章法行氣無不有著為抗戰書寫新中華的氣概,其格調或剛柔并舉,或含蓄溫和,或疾厲昂揚,這也是郭沫若書法走向成熟的前奏。新中國成立以后,郭沫若在繁重的國事之余從事更為豐富的書法創作,其風格風貌精氣飽滿,顯出激情洋溢的浪漫風采,走向成熟。
若以書法家視之,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郭沫若可歸入學者型或“文化人”類型的書家。在他的書法作品中,處處透射出一種“文”的氣息,寵萬端于胸中,幻化出千種思緒,從筆端涓涓流出,生成與他詩、文、史種種學問修養相融合的化境,以書法的外化形式展現給讀者。
關于書法的學習,郭沫若在《洪波曲》中說:“我從前也學過顏字,在懸肘用筆上也是用過一番功夫的”。從他的自敘可以看出他早年師顏臨池的用功刻苦。從他的作品中,仍依稀可見顏真卿的精神,比如線條的樸茂、敦厚,結體的寬博。郭沫若行草書的精妙之處,在于“意”的揮灑和“韻”的和諧。郭沫若在文學上的成就使他擁有了人格的浪漫與文化思想的深刻,轉換成書法作品時,即有了“意”的揮灑與“韻”的天成。如果以郭沫若在文學、人格上的浪漫與文化上的“狂飆”來視其書法創作,耐人尋味,回味悠長。沈尹默有詩評曰:“郭公余事書千紙,虎臥龍騰自有神。意造妙摻無方法,東坡原是解書人。”
經過各個歷史時期的郭體書法,巧于變化、深厚凝重的筆法之韻味,有豪放明快、不拘繩墨的浪漫風格,風神灑落、平中寓奇的結體,匠心獨具,運用玄妙的章法,舞墨見豪情的草書,內擫外拓結合,藏露互用,方圓并施,奇正相生,疏密得當,虛實變化,開合伸縮,俯仰有姿,避讓妥帖等特點。
郭沫若的書法成就有多高,他與宣紙結緣也就有多深。他一直在使用宣紙作為書法創作甚至于文學創作的載體,與宣紙結下了深厚的感情。宣紙行業在幾經周折后,到1958年,宣紙的產量、質量都達到新中國建立后的最高點,他在北京聽說并試用過當時的宣紙后,當即題下“中國宣紙樣本”六個字寄到當時的安徽省涇縣宣紙廠,這一寄,使這六個字成為以后的宣紙樣本的代名詞,成為宣紙行業選擇樣本時必用的字體和樣式。到1964年,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的他在安徽看完蕪湖的鐵畫工藝后,準備專程趕往涇縣參觀宣紙工藝時,被突然的急電召回北京,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此行沒成后,就成了郭老的遺憾,也成為宣紙人的遺憾。